009 交换条件

回去的路上，罗振华又安排了战士们收集了一些东西。比如城市商店里的商品，各种各样的玩意。这一方面也是证物，另一方面也是情报。战士们对于进入这个发达的无人城市捡洋落还是很感兴趣的，不过罗振华反复叮嘱他们，不得私藏任何物品。

可是，当罗振华等人回到空间门的位置时，却发现空间门刷的一下不见了。

“怎么回事？”罗振华脸色大变，下意识地拔出了手枪。

其他的战士们也大为紧张，手里端着步枪，四处地警戒。

黄保山立即反应过来了，“应该是齐一鸣，他发现我们来了，然后关掉了空间门。”

罗振华脸色发白，暗道：“大意了，这个齐一鸣掌控着这个空间，能够开关空间门，就算这里只有他一个人，他却能给我们造成极大的麻烦。如果一直将我们困在这里，那也不行。如果真的无法从他手中剥夺空间的权限，或许只能考虑同他进行合作了。唉，怪我太心急，我们这样贸然进来搜索，而且还闯进了他的家，如果他知道，肯定对我们就没有信任了。”

罗振华是一个情报战线上的坚强老手，考虑问题全都是利弊得失和国家。他第一时间发现可能无法动得了齐一鸣时，立即就开始考虑合作的问题。现在又懊恼自己的决断可能会影响双边合作基础。

此时，罗振华突然将枪放在了地上，并且勒令其他战士也放下枪，双手举过头，大声喊道：“齐一鸣，齐一鸣同志，你能听得到吗？我是咱们国家安全单位的罗振华，因为情况特殊，我私自做出了莽撞的决定，可能冒犯了你，在此我对你表示歉意。如果你要追究的话，等我回去，我会向组织自请处分。不过一切跟其他的战士们无关！”

黄保山大为错愕地看着罗振华，没有明白怎么突然他会说出这些话。

就在他想问罗振华怎么回事时，突然他们周围土地里钻出了一个个机枪堡垒，黑洞洞的枪管自动旋转着，并且对准了他们。看口径别说人的血肉之躯了，就算是带装甲的车辆都会被这些大口径的自动机枪碉堡给撕碎装甲。

罗振华现在脑门上冷汗直冒，他发现自己严重错估了齐一鸣和红警空间。

“是啊，本来就是来自更加先进的平行宇宙，而且还有这个神秘的空间，就算他只有一个人，恐怕也会有非常强大的力量。该死，他如果本来好心，结果因为我的举动转化为了敌意，那我捅的篓子可就大了。”

就在他在考虑如何继续喊话的时候，几个战士突然啊的叫起来。

“那是什么东西？”未知的恐惧让他们颤抖起来，甚至有人伸手想要去够自己刚放下的枪。

那是一大群看上去只有一只狗大小的蜘蛛型节肢机器人，运动速度非常快，一瞬间就来了一大群，并将他们包围了起来。

机枪碉堡进行了警告性的射击，一串子弹打在了尝试摸枪的战士的前方一米处。

罗振华立即大叫：“不要动武器！双手举高不要动！”

战士们这次是彻底乖了。

这会儿一只恐怖机器人举着一个平板电脑来了，为了让这恐怖机器人锐利的钨合金爪子能够拿着脆弱的平板电脑，齐一鸣还想了一些办法。

平板电脑上开着一个视频窗口，里面站着一个人，正是齐一鸣，看背景似乎就在罗振华他们刚离开的齐一鸣家。

齐一鸣的表情如常，看不出什么愤怒。他目视前方，非常公式化地说道：“你好，罗先生，很抱歉要以这样的方式跟你对话。不过在现在的条件下，也只能这样。”

罗振华连忙道：“是我应该先致歉，这次的行动我们太过粗暴了，没有征询你的同意就进入到这个地方了。”

面对屏幕里的齐一鸣，黄保山有一些无地自容，甚至不太敢看他。毕竟是他带着罗振华这些人进入红警地图空间的，他也背叛了齐一鸣对他的信任。当然实际齐一鸣并没有在意这一点，从他给肖扬阳那个通信终端时，他其实早就料到了会发生怎样的事情。

一辆巴士开了过来，上面并没有一个人，开车的居然是两只恐怖机器人。这种原本用于杀戮的机器人，在齐一鸣的手中却变得多能起来。一只恐怖机器人踩刹车和油门，另一只恐怖机器人看路和操作方向盘，可以像人一样将一辆客车开得六到起飞。

“请上车吧，我们面对面谈一下。”

罗振华和黄保山等人上了车，还有大部分战士留在原地，恐怖机器人们则收走了他们的武器。

巴士车没有到齐一鸣家，而是来到了城市中一栋大厦。几个恐怖机器人带领着他们来到了大厦中的一个会议室，齐一鸣正双手交叉，坐在中心。

他站起身，非常商人地走过去，与罗振华握了握手。

罗振华这才第一次见到了这个男人，他样子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出头，很年轻，但身上却有着成熟的气场，整体给人感觉更像是这个时代的老外，很干练也很直接。

齐一鸣笑着道：“坐吧，喝点什么，茶？咖啡？”

他的样子很像是要进行一次非正式的会谈，根本不像是要提审俘虏。

罗振华想要解释，不过他看着慢条斯理的齐一鸣，居然什么话都讲不出来，因为他已经看出来了，对面穿衬衫不打领带，还要开两个口的男人，其实什么都明白，解释是一种很没有效率也没用的事。

齐一鸣给在座的人倒了茶，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，一只恐怖机器人非常贴心地给他关上了玻璃门。为了防止恐怖机器人划伤任何东西，齐一鸣这些天制造了一种橡胶爪套，让这些小东西可以学会轻拿轻放。

罗振华和黄保山不敢造次的，会议室里看似不起眼，但实际充满威胁的恐怖机器人还有八只，站在他们这边四只，站在齐一鸣那四只。恐怕有人异动一下，恐怖机器人的利爪就会撕开他的身体。而这八只恐怖机器人，钨合金爪上是没有套专用橡胶套的。

齐一鸣非常淡定地喝着没什么滋味的茶水，身子坐在转椅上也格外放松，最少他的姿态是这样的。

罗振华其实是非常不安的，这件事情处理不好不仅对国家没有好处，反而带来隐患。如果他真的能够拿下红警空间，也就没什么谈判了。可是一旦进入谈判，他就要考虑齐一鸣会想要些什么。

罗振华暗道：“兴许他会要什么经济利益？不过他在这个空间里所有的，已经胜过国家能给的了。难道是高官厚禄？那样可就很麻烦了。呃不会是恶心地要什么美女佳人吧，他那个小黑盒子里……”

不管罗振华怎么想，齐一鸣开始开始了自己的谈话。

“嗯，我不太清楚罗先生是什么层级，或者能拿多少主意。不过至少我这边要先开条件。在此之前我说一下我的offer吧，就是我能给什么。”

“红警基地呢，是一个技术水平超乎想象的军工业制造基地。 你今天看到的那些武器装备，以及他们所设计的相关技术，我都可以给你。唔，除了黑鹰战机之外，因为现在这东西我也搞不出来了。还有一些能够民用化的技术，比如发电机组、矿山自卸车、造船和航空制造一类，也都可以转让。这些技术，国家的企业想要消化，恐怕并不容易。保山应该也给你讲过兵籍牌的事情了，我可以转化出一批具有相当实力的工程师，他们随着接触，经验也会突飞猛进。另外呢，我本人其实之前就有主持大型工业项目和技术开发项目的管理经验，由我主导或者顾问一些项目，我相信会事半功倍。”

齐一鸣又喝了一口茶水，平淡地说：“这些技术呢，都在基地里，而除了我之外，没有任何人可以指挥基地，这是跟我个人绑定的，不是你们找到一个什么按钮，基地指挥权就易手了，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解释清楚。”

罗振华的脑门上冷汗直冒，齐一鸣这话的意思很明白，就是说你们想要技术，想要装备，那就必须通过我，想要从我手中抢，你们是抢不到的。

齐一鸣又指了指现在罗振华还不舍得松手的那个电脑，道：“我知道你为什么拿我的电脑，我长久以来都有收集文库和信息库的习惯。平行位面的经验和情报大概国家发展很重要，我都可以给你们，你们有细节不太了解可以问我，我会尽量解答。至于什么历史事件就不要问了，因为平行位面是不一样的，对号入座也没价值。这些东西我会给你们纸质的文档，电脑，呃还有移动硬盘你给我留下吧。”

罗振华稍微有些心有不甘地，把笔记本电脑和移动硬盘给推到了桌面上。

不过，刚才的两条提议，如果齐一鸣真的都能实现，那么罗振华希望获得的好处，已经算是实现了大部分了。虽然跟一开始的预想不太一样，但至少拿到了。但罗振华也开始有些担忧，这个齐一鸣给条件给的太干脆，他担心齐一鸣之后要的价码会太高。

“第三样我可以给的东西呢，是这座城市的部分使用权。没错，这是一座各方面都比你们这个时代先进的城市，她里面不仅有住宅、商业大厦这种东西，更还有一些科研所，这对于推动国家的科研进步，或者说吸收来自我的各种技术，都是非常有价值的。不过考虑到我这个地方的保密性，我也不回希望进来的人太多太杂，希望你们还是要控制这个地方的保密和安全的。我更不希望有人在这里搞破坏。”

罗振华最开始是希望红警空间可以称为一种谁也打不到的战略纵深，齐一鸣的第三个提议多少也有些重合，不过显然罗振华想的是他们能够主导，而齐一鸣的提议是借给他们用，这就有很明显的差别了。

考虑到齐一鸣能够自由地封闭这个空间，主导权也不太可能落在其他人手中了。

“这就是我所有的offer了。”齐一鸣简单地总结。

罗振华微微咽了一口唾沫，问道：“那么，齐同志你希望从我们这里获得什么呢？”

齐一鸣笑了笑，伸出了一根手指，说道：“公民身份，在不违反法律的情况下，人身安全和行动自由得到保障。这也很自然，我机缘巧合掌握了红警基地，并穿越到了这个空间，现在基本上肯定是回不去了。所以未来要在你们的位面生活了。”

罗振华看着他脸上的笑意，知道这个不是要求的要求，算是对他鲁莽行动的一种回击了。

“您接着说。”罗振华不会贸然给他答复，只能起到一个传达的作用。

“第二，我希望建立一家私营企业，当然目的还是为了促进国家经济发展了。即便我来自另一个位面，但中国就是我的祖国，我的父辈和我都在以自己的形式为这个国家进步，和这里的人民生活更好而努力，这不会因为我来到一个新的位面而改变。我是一个企业家和投资人，一个商人，我能够用的方式，也就是这个方式了。嗯，我的企业希望获得准外资地位，需要获得独立的外汇结算权利，以及我在红警空间的产品的进出口权利，当然技术产品我会知会并征询有关单位的批准的。”

罗振华点点头，他个人也觉得，如果齐一鸣真的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商人，那么他做起事来，有利的还是国家。当年领导们在刚开国门的时候希望搞钱，还不是找来了荣家人。

齐一鸣伸出了第三根指头，说道：“第三，我要沪江动力机厂。股份制改革也好，私有化也好，但是我要这家厂，技术骨干不能拆，我可以向里面注资，我要拿这家厂做事，嗯，可以给国家制造汽轮机，接下来也可以做一些燃气轮机、航空发动机之类的产品。”

罗振华愣了一下，这个条件有点出乎意料，而且没什么头脑。他对沪江动力机厂的情况并不熟，不过恰因为此也证明这家厂不算是一家什么了不得的企业。

“呃，能问一下，为什么沪江动力机厂这么特别，会让你点名要呢？”

齐一鸣的表情似乎带有几分缅怀，他说道：“因为在我的位面，大约跟现在差不多的时候，我父亲大学毕业进入了沪江动力机厂，我七岁之前都是在沪动机的工人大院里长大的。之后我爸下海经商了，沪动机也垮掉了。国家到三十年后，仍苦于工业心脏病，这是我爸的遗憾，他念叨了很多很多年。现在我有这个机会，我想完成我爸没有完成的事情。”

他讲这话的时候，眼睛里是没有焦距的，但是却如看穿了时空，回到了父亲青春的年代。很多年之后，哪怕齐家父子各自都搏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财富，可父亲仍会长吁短叹。有时候站在大江边上，指着一片每平方好几万的新住宅小区楼，对自己说道：“那里是沪动机的旧厂区，是你爸毕业后第一份工作，也是一辈子的歉疚……”

这种情节是不足为外人道的，可能也是难以理解的。沪动机成为了齐家人挥之不去的一个符号，而在这个位面，齐一鸣决定去走父亲没有走过的路——一条艰难困苦，甚至充满绝望，但也同样充满力量的工业之路。

他要借着红警基地的便利，让这个国家更强势、更兴旺。

就这么一瞬间，罗振华有些迷茫了。齐一鸣是一个商人，但是他身上有一种气质是罗振华无比熟悉的。在他的身边，就有带着这样气质的人。无声的战场上，与敌特分子争锋，为祖国奉献了青春和生命的安全精英。也有那些头发花白，戴着眼镜写写算算，用简陋的工具搞出了国家的战略威慑两弹一星和其他大工程的学者。

一旁听着的黄保山，也似乎找到了自己无比熟悉的气质。那气质他在猫耳洞里的战友身上见过，那些在**着上身、连站都站不直佝偻着，在猫耳洞里一呆就是大半年，甚至死在了里面。

那是一种明知路阻且长、艰难困苦，但也要燃尽生命，拼尽一切，为照亮这个国家民族未来的气质。

在一个商人身上，这气质让人感觉十分陌生，甚至觉得荒诞，但却又突兀在那，明显得很。齐一鸣的毋庸置疑，齐一鸣的认真严肃，都明白地告诉了罗振华。

我可以不管你怎样对待我，可以不去追求多么光鲜亮丽的生活，但是我对于我将要做的事业是认真的，而且我打算用我的一切去做。

他赤手空拳，却又拥有一切。

他身染铜臭，却一心赤诚。

罗振华其实此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想，他满以为齐一鸣会开出什么特别难以接受的条件，可最终，齐一鸣等于就要了一个厂子，而且还说要投入技术要注资，去救活一个可能经营不善的企业，挽救上千职工的生活。

“这个齐一鸣，可真是一个怪人！”罗振华想。